淘之樂多．在愛裡逃避

往事並不如煙【修訂版】

作者： 章詒和 

出版社：時報出版（2015/3/16）

ISBN: 9789571362090

字數： 218,054

｜讀墨電子書｜

本書描述大時代一群知識分子的命與運。章詒和是以晚輩的眼光側寫父母的友人──史良、儲安平、張伯駒、康同璧、聶紺弩、羅隆基等人，他在中國大陸「反右」及「文革」的血雨腥風中，整肅、清算、鬥爭的紅潮席捲下，受迫害的、參與迫害的，這些人之間的恩怨情仇與人性的幽微曲折，在她細膩的筆觸、獨特的視角與溫厚的學養，將其風骨刻畫出來，也折射出一個時代的風光雲影。

直接結論：很好看，但很難重讀，實在太傷心了。

先附上一段序的內容：

　　我這輩子沒有什麼意義和價值，經歷了天堂、地獄、人間三部曲，充其量不過是一場孤單的人生。我拿起筆，也是在為自己尋找繼續生存的理由和力量，拯救我即將枯萎的心。而提筆的那一刻，才知道語言的無用，文字的無力。它們似乎永遠無法敘述出一個人內心的愛與樂、苦與仇。

　　寂靜的我獨坐在寂靜的夜，那些生活的影子便不期而至，眼窩裡就會湧出淚水，提筆則更是淚流不止，毫無辦法，已成疾。因為一個平淡的詞語，常包藏著無數寒夜裡的心悸。我想，能夠悲傷也是一種權利。

因為真的難過，也因為同時還必須看別的書，所以我一天只讀一些。就算沒有別的書需要先看，我猜我也無法一口氣讀完。每一章節都給人不同的難受，但都是難受。第一章講史良，大約是讓我比較意外的一章。前面寫他們的交情，但實在沒想到史良會站出來指責章伯鈞。這種錯愕，大概就像後面羅隆基想不到浦熙修會那樣說他一樣。後來那章的最後，大家都老了之後，有一次李健生見了史良還是打了招呼，反而是其他人生氣了。史良害了章先生，李大姐怎麼還能這樣打招呼。

如果我是章家人或跟他們關係很好的人，搞不好也是生氣的。但反正我什麼都不是，會不會還記掛著史良總算也為被關的小愚說過話，而且當下的情勢，只有那樣才能保住自己跟家人平安，誰知道呢是不是。與其說是驚訝史良站出來，不如說居然把一幫讀書人搞到這樣的境地很悲傷淒涼。居然要靠著指摘往日戰友或者直接承認錯誤才能好好過活，但天曉得那個錯誤是什麼樣的荒謬錯誤。

儲安平與張伯駒的篇章我讀到一半都覺得鼻酸想哭。不過儲安平那章節後半剛好是在搭車時讀的，我難過到一半就發現隔壁乘客根本是個雷包，打翻了飲料為什麼不叫我一下，就這樣任飲料流到我這邊的地板，弄濕了我擺在腳邊的紙袋下緣。氣死我了，我看書看得很認真也是可以叫我啊。然後清潔阿姨來拖地之後，乘客雖然跟我對上眼，但也什麼都沒說就去了廁所，我是因為阿姨來拖地才發現啊啊啊地板，啊啊啊紙袋。可惡。所以我情緒就斷了。太雷了氣死。因為太氣了還是想講一下。

羅儀鳳的吶喊同樣令人生氣又難過。

小愚，我是一個軟弱的人，也是個無能的人。我無夫無子，這輩子只剩下一點兒愛好。我喜歡鞋，現在鞋都扔掉了。我愛花兒，可那些盛開的玫瑰是我在六六年八月被抄家的當天夜裡，流著眼淚親手用開水澆死的。現在，花兒沒有了。我愛香水，香水沒有了。我愛音樂，音樂沒有了。我愛英文詩，詩也沒有了。我從來沒有、也不想妨礙共產黨，可共產黨為什麼要如此侵害我？這場文化大革命對我家來說，是釜底抽薪；對我個人而言，是經脈盡斷哪！

讀到這邊我也想哭。

就算政治主張相左也不該被這樣對待，更何況其實中共說的左派右派其實跟我們認知的左右又不是那一回事。有時候聽到人說共產主義社會主義什麼什麼，我也會覺得馬克思聽到應該會生氣吧，已經不是最原本的東西了。

書中另外提到的那些人，比方說張東蓀。突然想起這位是《建豐二年：新中國烏有史》的其中一篇主角。忘了當時有沒有查過張東蓀的生平，大概查過也忘了。這次看完又查了一次，說不定過沒多久又忘了。只能說，查了也是難過。挺過反右的人，大概也不會想到還有文革等著他們。其實文革在書中說得不算太多，但就算只提一些片段，他們的難過也是能想像的。怎麼可以把社會搞成這個樣子呢？有時書裡也會提在哪一年時這些人總算被平反或是摘掉右派帽子，查維基時也會寫到其他人經歷幾年平反等等。但在心底總是有點不屑，就是讓人覺得又有什麼目的才終於下令平反，這種舉動甚至連遲來的正義這種感覺都沒有。

看完在搜尋心得時看到一篇講周穎的。

[心得] 往事並不如煙 章詒和─雜感 (聶紺弩)

大致上是說章詒和筆下的周穎與其他人認識的周穎形象有出入。大概這也能用章伯鈞的話來解釋。章詒和曾經提到過張道藩在課本上都被說得如何如何，而章伯鈞告訴她：「千萬不要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這其中包括老師講的和報上登的。」

大約李大姊對聶紺弩印象更好，所以對於周穎的印象不好，也影響了章詒和寫作的印象。但我想沒有改變的就是那些日子的難堪吧。

有時候會覺得這代讀書人真的很辛苦，來到台灣會遇上白色恐怖，在中國的則是中共一系列運動跟清算批鬥，國共兩黨真是虧欠這代讀書人很多很多。

這本書我買的是電子書，朋友買的是紙本。朋友的說法就是書櫃上有一本，難過到很難去重讀，但就算無法重讀，放在書櫃上也覺得很值得。我並沒有死忠的哪一派，也許硬講還是偏紙書多一點，但電子書真的也方便啦。有時候很喜歡的書，即使原本買電子書，但還是會忍不住又買紙本。不過我讀完這本後，突然覺得其實沒有買實體也好，這本真是讀完後，光是看到書背都能想到閱讀時的難過。

雖然一直說難過，但也是滿喜歡的。

作者簡介

章詒和

章伯鈞之女。一九四二年生於重慶，中國戲曲學院畢業，現為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員。

著有：《往事並不如煙》、《一陣風，留下了千古絕唱》、《伶人往事》、《雲山幾盤江流幾灣》、《這樣事和誰細講》、《總是淒涼調》等書。